товарищ.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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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从那以后你还能做梦吗?”

弗朗西斯躺在灰色的床上,眼帘紧阖,试图进入睡眠。他想什么都不想,但脑海中满是一只黄色的美工刀,一切渐渐干涸。干涸到极致,瓢泼大雨兜头浇下,半只掏空面包心的法棍接满雨水,沿着长满藜蒺的铁轨滑向远方。

“只有,”弗朗西斯厌恶地叹气,“只有镇定剂。”

亚瑟在雨水中瑟瑟发抖,青春期的瘦弱身体像野草一样慢慢生长。他在迷蒙的雨中踩着反光的轨道,张开光裸的双臂,背对弗朗西斯摇摇晃晃地前行,肮脏的白袜子上沾满了藜蒺。弗朗西斯躲在垃圾场的铁皮下,手里拿着一束石斛,慢慢地抽着烟。伦敦的迷蒙的雨水,混合着陈年的污垢,把亚瑟的金发向下不停压,直到他痛苦不堪,将额头全部塞在坟墓新添的软土里。

“我只是想做梦。”

弗朗西斯昏睡着,在梦境中缓缓下陷,下陷,沉沉地睡在松软的草丛中。他醒过来,一手捏着亚瑟细瘦的胳膊,黄色的美工刀在他肚脐上比划着抽象的图案,两个人低笑着,他扑过去,将亚瑟紧紧压在身下。亚瑟变成一朵玫瑰,刺死死地扎进弗朗西斯胸口。弗朗西斯恼怒地将他拔出,扔在一边;他想让他去想玫瑰,烤栗子和旧书店,他却只能想起高地,风和铁轨,不知将他带去何方的铁轨。

“你躺下,听。火车要来了。”

弗朗西斯叼着烟,无暇与亚瑟交换亲吻。他用沾满碳块的手指将法棍撕成两半,其中夹着黑色的燃烧后的蘑菇,一人一半。亚瑟挑起眉,露出专门为弗朗西斯预留的厌恶神情。他们分食了,分崩离析的世界重新黏连,仿佛能看到白色的漂亮噪音。这时候亚瑟告诉弗朗西斯,“躺下,弗朗西斯。你听,火车要来了。”

两个人枕在铁轨上,荒废的铁道滑向远方,垃圾站躺倒在一边。亚瑟告诉他,这是斯科特死前的心愿。斯科特想知道那条铁轨通向何处,他坚信遥远的火车马上将要到来。

“我想做梦,弗朗西斯。我梦见过斯科特,他在废弃的商场里徘徊,问我知不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怎么走。那是我最后一个梦。现在我想做梦,弗朗西斯。”

弗朗西斯给亚瑟买了一包安眠药,看着亚瑟吃了两片,让他乖乖睡下。弗朗西斯躺在他身边,手指中间夹着一支烟。他盯着灰白的天花板,火车的轰鸣从远方传来,铁轨的震动仿佛从后脑处渐渐变响,直到美丽的噪音占满脑海,弗朗西斯沉沉睡去。

然后亚瑟爬起来,狼吞虎咽地将剩下的安眠药塞进嘴里。他咀嚼着,吞咽着,比年少时的斯科特吃饭还要快速。亚瑟从来没有感觉到过饿,但是这次他吃完了,却感觉意犹未尽。亚瑟拿走弗朗西斯手里的烟,溜出门去。

“他睡在铁轨上,等火车来。”弗朗西斯闭着眼,低声说。

“没有火车,他不信。”弗朗西斯将针管扎进手臂,一小点镇静剂滑进血管。“我不想睡觉,我只想做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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